出品 | 子彈財經
作者 | 王亞靜
編輯 | 蛋總
美編 | 邢靜
稽核 | 頌文
作為一家上市3年多的水處理公司，力源科技正陷入虧損的漩渦之中。
2024年前三季度，公司歸母淨利潤一如既往地出現虧損，虧損額達2516.67萬元。自2022年由盈轉虧後，力源科技大多時間都被籠罩在經營不順的陰霾裡。
一邊是承壓的業績，另一邊還面臨著涉嫌財務造假所帶來的連鎖危機。
2023年1月，因涉嫌資訊披露違法違規，中國證監會決定對力源科技立案。2024年3月，上海公安局決定對沈萬中取保候審。目前，沈萬中持有力源科技31.91%股份，為公司實際控制人、董事長。
而沈萬中也成為2024年第一位因為涉嫌信披違規，而被公安機關取保候審的上市公司董事長。
近來，證監會屢屢強調要加強對上市公司的監管。今年3月，證監會發文明確，要對上市公司加強資訊披露監管，嚴懲財務造假。而在此之前，很少有上市公司的實控人因為信披違規而被公安部門採取措施。
倘若沈萬中未來面臨更嚴厲的處罰，力源科技又該如何收拾這一局面？
1、連連虧損，上市後進入低谷期
力源科技是一家專業的水處理公司，主要從事核能發電廠、火力發電廠、冶金、化工等工業企業及市政行業的水處理系統裝置的研發、設計和整合業務。
（圖 / 攝圖網，基於VRF協議）
對於這項頗為專業的業務，沈萬中曾對媒體進行過一個比喻：“就像腎幫助人體透析血液一樣，我們要做的就是給大型核能、火力發電廠的凝結水做精處理，給包括海水淡化在內的專案做除鹽水處理。”
力源科技已有25年的歷史，但沈萬中和力源科技的交集不過10餘年。
1999年，美國力源、海鹽電力儀表廠合資設立了力源科技的前身力源有限。直到2011年，美國力源決定退出中國市場，沈萬中才從美國力源手中接過股權，並於2012年正式入主公司。
當時，雙方在嘉善舉行了一場交接儀式，由於美國力源負責人皮特要回美國，一首莎拉·布萊曼的《永遠的朋友》讓許多員工淚灑現場。
“我一看，大家都哭得不成樣子了，這個局面蠻難控制的。”沈萬中趕緊讓人掐了歌，換上了一首中文的《明天會更好》。
彼時，沈萬中對未來充滿希望。面對臺下對未來一片迷茫的員工，沈萬中激情洋溢地說：“我相信你們，希望你們也相信我。”
在沈萬中的帶領下，力源科技用大約10年時間走向了資本市場。2021年5月，公司登陸上交所科創板。
站在一個新的起點，力源科技本應該奔赴“更好的明天”，但上市之後，公司卻走入了低谷期。
原本，在2021年上市當年，力源科技曾披露了一份相對“體面”的業績——營收同比增長55.26%至4.20億元，達到歷史最高水平；歸母淨利潤3663.96萬元，同比下滑16.85%。
（圖 / 力源科技財報（2022年4月版本））
但在2022年10月、2023年5月，力源科技兩次下調業績。更正後，2021年營收降至3.16億元，不敵2019年的水平；歸母淨利潤降至1363萬元，甚至不如2015年的水平。
進入2022年之後，力源科技的業績下滑壓力愈加明顯，營收在增長、下滑之間反覆震盪。2022年，其營收同比下滑35.79%；2023年，又同比增長25.53%。
在這兩年時間裡，其歸母淨利潤接連虧損，分別虧損3632.25萬元、8784.25萬元，累計超1.2億元，而2019年至2021年這3年的歸母淨利潤總和尚不足1.1億元。這也意味著，公司在兩年時間裡將過去3年掙的錢全部虧完，甚至都不夠。
（圖 / 2022年財報、2023年財報、2024年三季度財報）
如今，力源科技仍舊沒有走出低谷期。
10月30日，力源科技披露2024年前三季度財報。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收1.76億元，同比下滑10.93%；歸母淨利潤虧損2516.67萬元，較去年同期收窄35.86%。
2、涉嫌財務造假頻繁被罰，實控人取保候審
2021年，算得上是力源科技的一個命運轉折點：一方面，登陸上交所，成功擁抱資本市場；另一方面，也走向了涉嫌財務造假的陰霾。
2022年9月，浙江證監局檢查發現，公司存在提前確認收入、多列支研發費用、三會運作不規範等問題。因此，對力源科技、時任董事長兼總經理沈萬中、時任董秘兼財務總監沈學恩採取出具警示函的監督管理措施，並記入證券期貨市場誠信檔案。
2023年1月，因涉嫌資訊披露違法違規，中國證監會決定對力源科技立案。
2023年6月，浙江證監局查明，2021年度，力源科技透過提前確認11個水處理專案進度的方式，涉嫌虛增營業收入和利潤總額。
以2021年為例，2021年度報告虛增營業收入1.04億元、虛增利潤總額2707.29萬元，分別佔當期披露金額的24.71%和68.23%。
（圖 / 力源科技公告）
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股權高階合夥人、民商訴訟法律事務部（二部）副主任許亮告訴「介面新聞·子彈財經」，根據相關規定，上市公司出現虛增或者虛減營業收入達到當期營業收入總額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虛增或者虛減利潤達到當期利潤總額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任意一種或多種情況，均達到對上市公司財務造假追究刑事責任的立案標準。
若以此來看，力源科技的利潤總額虛增幅度已經踩到了“紅線”。
許亮明確，倘若存在違法事實，對上市公司追究刑事責任的同時，對於上市公司內部的高階管理人員，即公司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監事，總經理、副總經理、財務負責人、董事會秘書等，實施或組織實施財務造假行為，或者簽字確認明知虛假的資訊披露檔案的，均構成犯罪。
據「介面新聞·子彈財經」不完全統計，自2022年至今，力源科技以及沈萬中、沈學恩等多位高管數次被浙江證監局、上交所處罰，包括給予警告、警示、通報批評、公開譴責、罰款等。
2023年7月至2024年7月，力源科技牽涉財務造假問題的多位高管陸陸續續辭去了部分職位。
其中，沈學恩陸續卸任董秘、財務總監、副總職務；曾分管銷售的裴志國辭去副總職務。此外，金史羿、林虹辰、曹洋均辭去了非獨立董事職位。
今年3月27日，力源科技釋出公告稱，因涉嫌違規披露重要資訊案偵查所需，上海市公安局決定對沈萬中取保候審。當日，沈萬中辭去總經理一職，留任董事長職位。彼時，公司表示，目前，沈萬中能夠正常履職。
而沈萬中成為2024年第一位因為涉嫌信披違規，被公安機關取保候審的上市公司董事長背後，是證監會對上市公司監管愈發嚴厲的現實。
證監會發布訊息顯示，上半年，證監會執法條線按照黨中央、國務院部署，將從嚴打擊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等資訊披露違法行為列為執法重點，共查辦相關案件192件，同比增長25%；共處罰責任主體283人（家）次，同比增長約33%；罰沒金額47億餘元，同比增長約6倍；刑事移送230人（家）次，同比增長238%。
在許亮看來，在未來一段時間內，證監會對於上市公司資訊披露違法行為，會更主動地移送刑事追訴，違規公司及相關責任人將會面臨更加嚴厲的刑事追責。
接下來，倘若公司以及沈萬中、沈學恩等高管被刑事追責，公司有何應對之策？對此，「介面新聞·子彈財經」試圖向力源科技方面瞭解，但截至發稿仍未獲回覆。
3、押寶氫燃料電池，股價3年大跌超6成
一邊是跌跌不休的業績，一邊是實控人深陷涉嫌財務造假危機，左支右絀的力源科技也試圖尋找新的突破口——押寶氫燃料電池。
公開資料顯示，2021年，公司涉足氫燃料電池發動機系統業務。2022年3月1日，公司便宣佈與浙江吉利新能源商用車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吉利新能源”）經友好協商，達成戰略合作意向並簽署了《合作意向書》。
當天，上交所就下發了問詢函，要求公司回應合作規模或者金額、合作模式、合作期限，公司擬研發、生產和銷售的具體產品以及優勢等相關問題。
在回覆函中，力源科技明確，與吉利新能源並未約定合作規模、金額事宜，也未約定具體的合作模式及合作期限，並坦承：“目前，公司暫無投入生產銷售的具體產品，在燃料電池系統產品領域，公司不存在明顯人才、技術優勢。”
「介面新聞·子彈財經」注意到，2021年11月起，力源科技才組建燃料電池業務團隊。當時招聘的7位技術人才中，有5位是“90後”、2位是“85後”，其中僅一人為985院校畢業生。
兩年時間過去了，力源科技至今也未披露與吉利新能源是否有進一步的合作。「介面新聞·子彈財經」試圖向力源科技方面瞭解，公司與哪些新能源汽車公司建立了合作？與吉利新能源的合作有何進展？但截至發稿仍未獲回覆。
從資料來看，目前公司在氫燃料電池方面沒有取得多少進展。2023年，力源科技的氫燃料電池發動機系統業務實現營收1353.98萬元，佔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不到6%。
（圖 / 力源科技財報）
「介面新聞·子彈財經」試圖向力源科技方面瞭解，公司目前手中有多少氫燃料電池相關業務訂單，未來對這一業務的計劃、目標是什麼，但截至發稿仍未獲回覆。
對於力源科技的表現，投資者已經用腳做出了選擇。
Wind資料顯示，力源科技發行價9.39元/股，上市首日盤中最高值達到19.98元/股，當天收漲176.89%，而這也成為了力源科技的巔峰。截至2024年11月15日收盤，其股價僅剩6.81元/股，3年跌去66%。
股價下跌背後，股東也頻頻擺出減持計劃。
10月21日，股東深圳市中廣核匯聯二號新能源股權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以下簡稱：匯聯投資）宣佈計劃減持公司不超過450萬股股票。而在6月13日，匯聯投資剛完成減持30萬股股票，減持均價5.02元/股，套現150.6萬元。
資料顯示，2022年5月，匯聯投資在力源科技首次公開發行前取得的股票
解除限售並上市流通。自此之後，匯聯股份每年都披露減持計劃。
有意思的是，2023年，中廣核集團釋出宣告稱，包括匯聯投資在內的5家企業在企業名稱中使用“中廣核”字樣，但並非中廣核集團下屬企業，亦無任何隸屬或管理關係，並未授權該企業使用“中廣核”商標和字號。
（圖 / 中廣核集團官網）
而在2023年財報中，力源科技明確中廣核集團是公司客戶。那麼，匯聯投資和中廣核集團的“微妙關係”，力源科技又是否知曉？
未來，力源科技會如何化解當前的危機，「介面新聞·子彈財經」將持續保持關注。
*文中題圖來自：攝圖網，基於VRF協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