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監管趨勢下，證券市場不僅“財產罰”力度明顯提升，“資格罰”也成為常態。
據證券時報記者統計，2024年以來，全國會計師事務所被暫停執業或暫停證券業務的資格處罰已不少於40起。餘震還在持續，對會計師事務所乃至整個行業的格局都造成了較大影響。
那麼，當前“資格罰”的現狀如何，對會計師事務所有何影響？被暫停執業後，審計行業格局如何分化？會計師事務所該從哪些方面提升審計質量呢？
會所頻現“資格罰”
受金通靈財務造假事件影響，今年5月10日，江蘇證監局對大華會計師事務所（下稱“大華所”）發出了行政處罰決定，沒收業務收入688.68萬元，處以3443.4萬元罰款，並暫停從事證券服務業務6個月。這一處罰決定不僅在經濟上對大華所造成了重大打擊，更在業務層面上帶來了深遠的影響。
作為國內八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大華所的服務網路曾遍佈全國。根據中國註冊會計師協會資訊，大華所2023年底在全國擁有近300位合夥人、8300名員工，常年服務近500家上市公司。在中國註冊會計師協會發布的《2023年度會計師事務所綜合評價百家排名資訊》榜單中，大華所名列第十。
因“資格罰”引起審計行業格局變化的不僅有大華所，今年以來至少有5家會計師事務所被暫停執業資格。
從證監會和財政部披露的資訊來看，8月5日，天職國際因奇信股份財務造假案，被證監會處以暫停證券服務執業半年的行政處罰。
8月8日，亞太所被暫停經營業務12個月，這是近年來會計師事務所被罰暫停期限最長的案例。
9月11日，普華永道中天處罰事項落地，被暫停經營業務6個月，罰沒4.41億元。
9月23日，證監會官網新增一份行政處罰決定書，蘇亞金誠所被處以責令改正、合計罰沒1950萬元、暫停從事證券業務6個月的處罰。相關簽字註冊會計師亦受到不同程度的處罰。
這些從事證券業務的會計師事務所，承擔著保障上市公司對外資訊披露質量的重要職責，代表了廣泛的公眾利益，被處罰後往往能引起市場較大關注。事實上，非證券資格會計師事務所被“資格罰”的更多。
據證券時報記者統計，2024年內被責令暫停執業資格的超過30家，“停工期”1到12個月不等。
上市公司大量解約
2023年5月，財政部、國務院國資委、證監會聯合釋出《國有企業、上市公司選聘會計師事務所管理辦法》，明確規定出現擬聘任的會計師事務所近3年因執業質量被多次行政處罰或者多個審計專案正被立案調查等情況的，國有企業、上市公司審計委員會應當保持高度謹慎和關注。
這成為諸多上市公司改聘會計師事務所的主要原因。隨著對會計師事務所處罰決定的公佈，眾多上市公司紛紛宣佈更換審計機構。
例如，大華所先後失守山西汾酒、伊利股份等多家大型企業的審計業務，更是遭遇中航工業旗下十餘家上市公司集體解約。據統計，自5月10日被“資格罰”以來，已有179家上市公司披露，擬改聘其他會計師事務所為2024年度財務報告和內部控制審計機構。
除年報審計外，一些IPO、再融資、併購等專案為“重拾”稽核進展而變更審計機構，改聘的理由多與大華所被處罰有關。
同樣，以普華永道為例，至11月13日，已有69家合作上市公司宣佈2024年報審計業務換所，而遭資格罰兩個月以來換所的密度最大，達到38家。相比之下，只有13家解聘普華永道2023年報審計業務。
這也成為部分會計師事務所“搶單”的機會。
證券時報記者統計發現，當前已宣佈解聘大華所的179家上市公司中，擬聘任容誠所的有49家，立信所28家，大信所、致同所、天健所、中興華所也均在10家以上。
iFinD資料顯示，前述5家會計師事務所資格罰至今，解約的上市公司數量合計達到284家，佔2024年報解約總數量的77%。而從統計資料來看，容誠所成為最大贏家，獲得56家上市公司的2024年報審計業務聘任，佔到了總改聘量的五分之一，立信所、天健所、致同所等位居其後。
築牢審計質量安全線
在喪失年報審計業務的同時，遭處罰後，會計師事務所的信譽危機還直接衝擊到了其參與的IPO專案、再融資專案。
根據相關規定，中介機構在被暫停業務資格期間，交易所或者證監會應當中止相應發行上市稽核程式或者發行註冊程式。這一處罰，無疑會推遲企業的上市計劃，而且會影響監管機構對公司財務的信任度，這使得換所成為大多數在審IPO企業的理性選擇。
以大華所為例，據不完全統計，處罰前，由大華所擔任中介機構的在會IPO專案超過30單，大多數在5月至7月期間陸續“撤單”，剩下的一部分“換所”後恢復稽核或迎來新進展，另一部分未“換所”的仍處於“中止審查”狀態。
國內知名財稅審專家、高階會計師劉志耕認為，會計師事務所被暫停執業，應嚴肅對待，在今後審計過程中努力提高專業勝任能力，嚴格執行審計準則，充分履行審計程式、認真完善審計證據。同時，建立健全事務所內部質量管理及控制體系，根據監管意見及時認真繼續整改，確保今後不再出現類似問題，並在整改完成後及時向監管部門申請複核，以儘快恢復業務開展。
“對於大多數事務所和註冊會計師而言，處罰給他們敲響了警鐘，今後的職業謹慎、執業水平和專業勝任能力及審計質量等應該都會有所加強和提高。”劉志耕說，“當然，除了審計業務會在事務所之間調整外，更為重要的是，客戶會傾向於選擇業務水平更好、專業能力更強、執業質量更高的事務所，促使我國審計行業形成優勝劣汰、健康有序的良性迴圈。”
記者瞭解到，自從接到處罰決定書後，大華所迅速開展整改工作，並及時向財政部、中國證監會上報了整改計劃書。目前，整改工作正有序進行。
“部分專案因投標主體受處罰從而達不到入圍資質，丟失了一些專案，也有些團隊在申報的IPO因暫停受影響導致更換事務所。我們內部今年一直在完善流程、加強培訓、與監管部門溝通整改要求。11月9日驗收之後我們恢復了證券服務業務，屬於重生階段。”大華所某合夥人說。
責編：陳麗湘
校對： 王錦程
